冷骨三千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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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周温周】追逝无果

· 虽然周温,但写完发现实则无差,毕竟不开车

· 有点虐,结局BE预警,重要人物死亡预警

· 两个深情种,一人一鬼设定


这是个真的——关于“不合时宜”的——悲剧故事。








1.

温客行死了。


没错,就是那个生得风华绝代,疯魔绝伦,又天真憨傻的鬼谷谷主。


什么?你不信?


由不得你不信,因为这是温客行亲口说的。


2.


是的,我死了,身体都凉透了。温客行一蹬脚,身体就飘到了树枝上,他倚在不高的半空,看着一院子的人忙活。


他看见张成岭伏在石桌上失声痛哭,哀嚎的声音让温客行觉着既好笑又心疼;又见叶白衣站在他常住的屋子门口,静立不动,竟有些落寞;还看见了曾助了他的阿絮重获新生的七爷和大巫,两人神色凝重,让人看不透心情。


最后,他看见了周子舒。


他那腰细腿长嘴硬心软的美人啊,几乎纤瘦苍白得脱了形,玄黑色的宽大外衣笼罩住了他有些佝偻的身体,发髻梳得板正而一丝不苟。他此刻背对着温客行的方向站着,让人瞧不见面容神色。


但温客行是晓得的。


他晓得他的美人此刻是怎样无神而悲痛欲绝。


毕竟他们也曾有过段时间一同共赴巫山云雨,缠绵于卧榻,鸳鸯交颈,好生快活,两人裹在浓情迷雾里互诉情话,交心的词句不知说了多少,眼瞅着是奔着相守一生去的。


如今怎成了这样一个局面呢?


温客行托着腮帮心里有些泛苦。想来还是因为那钉子。围剿鬼谷之前温客行用自身内力为周子舒续命十年,一夜白头,武功尽废,却执意同周子舒一起去往青崖山,好不意外落了满身伤,多活的这几年几乎全是用大巫和叶白衣的医术和药材吊着命,连点微风都吹不得,像个易碎的瓷娃娃。


偏生他这个瓷娃娃是个不安分的主,平日里总要缠着周子舒喂他点酒肉,他也不是死缠烂打,就只撇着嘴用湿漉的桃花眼看着对方,那多情的眸直往周子舒心尖上窜火,惹得他心软,最后只得不情愿地用筷子蘸了点清酒扫过温客行猩红的舌尖。


正所谓美人误事。这时就只能让叶白衣来扯住温客行的耳朵教训几句才能安生几日。


但偷来的命总是活不长的。


身体的每况愈下始于去年冬天,温客行只觉得像置身千里寒冰之下,任凭周子舒怎么输送内力给他也无法和暖。于是他便硬生生地熬,活着看到了来年开春的花骨朵儿,却是过不了鬼门关,望不见冬日的暖阳了。


立春清早的初阳刚一升起,温客行便在周子舒怀里咽了气。


如今的温客行成了孤魂野鬼一只,也不知怎的下不了黄泉,只在人间徘徊。他就看着院里的人为他置办丧礼。不大的府邸装满了白色,没有哀乐奏响,只不过满堂寂静,只见周子舒伏在他棺前怔愣片刻便一转身,露出通红的眼睛,沉声一喊:


“起棺!”


那一声混着周子舒将独活半生的勇气,喊得温客行魂魄凉了半截。


他总还是不忍心。


温客行又一蹬脚,就向着周子舒飘去,飞到半路竟被一全黑的绳索拦腰一拽,硬生生往后倒退。他心下惊诧,又觉得厌烦,拼力挣扎,正闹腾得欢,就听身后有人怒道:“呵!倒是胆大,无常的勾魂锁也敢硬挣!”


温客行心里一惊,顺从地跟着身后的力道倒退,待到站定往后一看,就见一黑一白两个凶神恶煞的阴差,黑衣的那个拿着所谓勾魂锁,绷着脸,黑色的高帽上书“天下太平”四字,白衣的则笑颜常开,帽上写着“一生见财”。两鬼都瞪着温客行,没得好脸色。


“在下温客行,刚死不就,尚不知这阴界种种规矩,糊涂得很,还望黑白无常二位爷见谅。”温客行识相地放低姿态。


白无常笑了笑,道:“温公子,谁都是头一回死,规矩都不是打紧的东西,只是你得赶紧同我们下那碧落黄泉底,过了那奈何桥,否则赶不上今日份的投胎了。”


“白无常大人,我不能投胎,至少现在不能!就没有别的方法吗?”温客行闻此有些慌神,忙问,“都说人死就会直接落到那黄泉路,我既仍在人间,岂不说明阳数未尽,就不可有所宽限?”


“呸!哪有那么好的事!不过是你小子痴恋太深,普通程序容不下你,才使我们来勾你去黄泉,你想太多!”黑无常不耐烦起来,嚷嚷着说道。


温客行被他一喊也来了脾气:“呵,那这阴曹地府司也不是个好地儿,只管转生魂不管死人愿,简直就是没心没肺、丧心病狂!”


“你个小崽子!——”


“哎,”白无常拦住欲发作的黑无常,笑着说,“阴曹地府也不是不通人情的地方。小兄弟你是有何冤愿,且说来听听。”


“我不想转生投胎。”温客行有些木讷地站着,轻轻道,“我想再陪他些年岁,我想看看他白雪满头的模样。”


白无常笑着,沉默了片刻:“一人一魂,身死魂却未灭,因此可以循环往生。人的魂魄——即使留恋再多、怨念再大——在人间逗留个几十年也就离魂飞魄散不远了。”


温客行眉头轻颤。


白无常见此叹息着说:“你若去往生,说不定来世能与你那情郎再续前缘;可若你贪恋这人间几十年,便是魂归混沌的下场。那才是真的‘死了’,阎王爷也救不了你。”


“今生情,但求今生圆。”温客行笑起来,“我不敢信来生机遇,我只信今世有情,便值得。”


“那你就留在此间吧。”说完,白无常便拉着反应不及的黑无常遁地而走,留温客行一人呆站在原地。


黑无常被白无常拽着飞出几里地,情绪郁结于胸口,好气道:“嘿!他胡闹,你个阴差也胡闹?这种事怎可!——”


“哎,老兄,对那么个可怜人不过是给了份慈悲心罢了。”


“屁!魂都没了,还有个劳什子念想!”


白无常闻此停下来,再次叹息着说:“此人虽不算恶人,却满身人命债,即使过了黄泉路,走了审判关,那奈何桥另一头只怕没有好的去处。”


“‘来生缘’这三字对他来说,确是不可信。”


3.


温客行孤魂野鬼一只,至此重新在他生前安居的小院子落了户。


他时常笑盈盈地飘来飘去,一会儿去看看张成岭练功,一会儿去瞅瞅周子舒静坐,但更多时候他只是虚爬在周子舒耳边,对他说无人听得的情话,那话情浓软糯,却透着冷气。


但温客行还是高兴,高兴周子舒连带着他那份好生度日,至于对方心里是否一片清冷,温客行不忍去想。


“成岭!好生练功,不要偷懒!”周子舒闭眼厉声呵斥,吓得温客行和张成岭皆是一哆嗦。


“哎呀,阿絮,小孩子偷偷懒又何必较真呢。”


“师父,我四肢着实无力,能不能稍微......休息片刻呀......”张成岭苦着脸道。


“是啊是啊,好歹让孩子歇歇。”


周子舒全然不吃这一套,一抬手敲了张成岭的脑袋:“你既比别人基础差,自是要多费功夫,万不可偷懒。再去练两个时辰。”


“呦呵!——”


“啊?!师父——”成岭的脸更苦了,但也只能拖着脚步回去继续练。


“唉,成岭呀,你也别怪你师父心狠,这也是为你好。不过他最是嘴硬心软,你好歹再磨磨他——”


成岭已走远,周子舒继续静默,而温客行在两人之间插话打诨,唱着鬼气森森的独角戏。


4.

年年岁岁晃悠着就过去了几十个春秋。孤魂野鬼的温客行仍然明艳照人,不知疲倦孤寂地守在周子舒身旁,他揽过明月的光辉撒在他的美人身上,也不过留得风骨犹存——


周子舒已经在滚滚的年轮里成了老爷爷。


彼时的张成岭已下山独自游历多年,不大的山中小院如今只剩一人一鬼“相依为命”。


闲暇时,周子舒就去摆弄那些院子里盛开的红艳百合,浇一壶水洒在花瓣上,晶莹的水珠映了暖阳的光,周子舒笑着流泪,不知想到什么,也可能只是被阳光刺痛了眼睛。


温客行就站在他身旁自言自语。


“阿絮,这花可红得娇俏。”


“阿絮,一人住在这深山老林里岂不寂寞,你若要找个老伴我也不会恼。”


“阿絮,风起了,进屋吧。”


“阿絮……”


“阿絮,我许是快撑不住了。”温客行也笑着看那红艳艳的花,一身的红衣透着光,惨白的肌肤愈发透明,整个人灿烂过了花季的百合。他最后奋力向周子舒奔去,是用了终岁苦痛的力量,一把抱住了那垂垂老矣的美人,怀抱有了实体,灵魂却散在空中,只剩一句耳语——


“今生缘灭,不再见。”


周子舒怔愣了片刻,慢慢回转过身。


“阿温?”


就只见满天的光彩琉璃,碎在阳光正好的午后,美得凄惨。


5.


温客行死时,周子舒不过而立过半,不惑尚早。


当他在棺前摸着温客行冰冷的身体时,确是想一头撞在柱子上同他的心上人仙去也并非不是一件乐事。


但周子舒总归还有个半大的徒弟要养。


于是他便好好地活,毫无保留地教导张成岭,毫不顾忌地喝酒做梦,只想在缥缈里见一见故人。


可故人却从未入梦。


无法,他便等。等徒弟能自立门户,等自己须发皆白,等命数将尽——等了整整五十个年头。


那日,他转身看到空中碎了的不知什么东西,便坐在百合旁的躺椅上。周子舒也算肆意驰骋了小半生,如今只在这无人的深林里安静地坐着。


他越坐越困乏,却不禁笑了起来。


黄泉见。来世见。他想。他要紧紧追着他早逝的缺憾,直到情缘再起,眉眼如初。


只是没人听到微风中的叹息,荡着,荡着,不知了归处。


到底缘浅。






后记:


最开始想到这种故事时我开心的很,因为好像真挺虐的。

总之,这是个关于生前无法相守,死后无所追随的故事,不知我的稚嫩笔触能否写出其中的悲情。

但这故事里里外外好像确实透着四字——不合时宜。每人都差一步,每一步都走错,最后只能情深缘浅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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